【引用格式】孙英杰 张雯婧 林春 .供应链金融赋能新质生产力的理论逻辑、现实困境及实现路径[J].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4).
孙英杰,辽宁大学金融与贸易学院金融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辽宁省优秀博士学位论文获得者,辽宁省哲学社会科学青年人才培养对象,沈阳市高级人才。主要研究方向为普惠金融、经济效率、财政失衡等。在《国际金融研究》《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经济科学》《经济学家》《上海经济研究》《证券市场导报》《财经论丛》等CSSCI期刊发表论文四十余篇,多篇被人大复印资料和高等学校文科学术文摘转载。同时,担任多家CSSCI期刊匿名审稿专家。此外,主持辽宁省社科基金青年项目3项、辽宁省教育厅青年项目2项、辽宁省2021年决策咨询和新型智库委托研究课题1项以及校级项目多项,并参与多项国家社科基金项目。
张雯婧,辽宁大学金融与贸易学院硕士研究生。
林春,金融学博士,辽宁大学金融与贸易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辽宁大学首批青年拔尖人才,辽宁省“百千万人才工程”万人层次入选者,辽宁大学杰出青年人物,沈阳市高层次人才,《技术经济》期刊首届青年编委。主要研究方向为普惠金融、绿色金融及财政分权改革等。在《国际金融研究》《财政研究》《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经济社会体制比较》《经济科学》《经济地理》《经济学家》《人口与发展》《上海经济研究》等CSSCI期刊发表论文七十余篇,多篇被人大复印资料和高等学校文科学术文摘转载。主持辽宁省社科基金项目5项、辽宁省教育厅青年项目3项、辽宁省2021年决策咨询和新型智库委托研究课题1项以及校级项目多项,并参与多项国家社科基金项目。
供应链金融赋能新质生产力的理论逻辑、
现实困境及实现路径
摘 要:发展新质生产力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基础。具有典型“头部效应”特征的传统金融模式无法满足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需要,亟须依托供应链金融推动传统生产力向以技术突破为核心的先进生产力转换。文章在明确供应链金融和新质生产力理论内涵的基础上,阐述了供应链金融可以从创新提升、成果转化、绿色转型、服务升级等四个方面赋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机制特征。同时,也阐明了供应链金融在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实践中仍面临着风险防范缺位、管理效果有限、技术瓶颈制约、人才供给不足等现实困境。为此,应通过增强供应链金融风险管理、强化供应链核心企业金融统筹能力、发挥供应链金融“促绿”效应和打造高素质供应链金融人才队伍等措施来促进新质生产力提升。
2023年7月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四川、黑龙江、浙江、广西等地考察调研时,数次强调“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遂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新质生产力已成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背景下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增长极和新动能。如何助力新质生产力形成?在经济实践中,产业链布局、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发力点。换言之,打造自主可控、安全可靠的产业链供应链是培育新质生产力和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所在,对构建现代产业体系和提高国家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而实现这一目标离不开金融的“供血”功能。基于中国现实情况,传统金融模式往往受限于单个企业的融资能力,无法有效助力企业开展风险高、周期长的科技创新项目,从而不利于新质生产力的成长。由此可见,传统金融在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方面表现出局限性,迫切需要引入具有创新性的金融服务模式来应对这一挑战。在数字化、智能化生产条件下,供应链金融作为传统金融服务的重要补充手段之一,致力于促进实体经济和金融的深度融合,可以从推动绿色转型、降低债务融资成本、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以及促进国际市场开拓等角度赋能企业发展,在加大全产业链各环节的相互支持力度、缓解科技型中小企业融资困境方面具有明显优势,能够以充足、高效的金融资源支撑新质生产力发展。那么,新时代供应链金融如何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加快形成?这一过程面临的困难与挑战主要有哪些?供应链金融如何克服既有难题助力新质生产力发展?从理论上回答这些问题,对实现金融资本与新质生产力健康协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对此进行尝试性的探讨。
若要剖析供应链金融对新质生产力的赋能效应,首要任务在于明确两者的理论内涵,从而挖掘供应链金融和新质生产力的内在联系。基于此,本文介绍供应链金融与新质生产力的概念,并分别阐述供应链金融的服务对象和推动新质生产力成长的发力点,以期挖掘供应链金融和新质生产力的内在联系,从而深入分析供应链金融赋能新质生产力的理论逻辑。
(一)关于供应链金融的理论内涵
1.概念界定
对于供应链金融概念的界定,权威机构和专家学者从多角度给出了定义。从权威机构方面:熊熊等(2009)提到,金融顾问和咨询公司TowerGroup认为供应链金融是从链上的真实交易出发,依托于对应的商业交易价值,针对供应商面临的融资难题设计解决方案,旨在助力供应商获得流动资本融资和现金流的一种金融模式。环球银行间金融电讯协会将供应链金融界定为以提高供应链财务效率、减少买方和供应商的营运资金为目标,允许买方延长付款期限,为供应商提供低成本融资的服务模式。中国人民银行等八部门于 2020 年联合出台《关于规范发展供应链金融支持供应链产业链稳定循环和优化升级的意见》,将供应链金融界定为从供应链产业链整体出发,运用金融科技手段,整合物流、资金流、信息流等信息,在真实交易背景下,构建供应链中占主导地位的核心企业与上下游企业一体化的金融供给体系和风险评估体系,提供系统性的金融解决方案,以快速响应产业链上企业的结算、融资、财务管理等综合需求,降低企业成本,提升产业链各方价值。从专家学者方面:胡跃飞和黄少卿(2009)提出了一个核心观点,指出供应链金融实质上是一种融资策略,旨在满足供应链生产活动的资金需求,涉及资金定价、服务定价以及市场交易活动等多方面内容。陈四清(2014)进一步明确了这一概念,认为供应链金融是以银行为媒介,将核心企业和上下游企业紧密联结,从而为融资方提供更为灵活的金融产品和服务,以满足供应链各环节资金需求的金融服务模式。经过以上概念梳理可以推断:供应链金融凭借链上的真实交易和供应链整体信用,把单个企业的风险分散至供应链金融系统,提高风险可控性,从而降低融资企业的准入门槛,为具有新质生产力属性的市场主体提供更为广泛的金融支持。加之近年来随着人类进入大数据时代,科技驱动的数字革命逐渐深入金融领域,推动了供应链金融行业的数字化转型,中国数字供应链金融发展水平呈现出逐年提高的态势。数字技术和供应链金融的深度耦合,为供应链金融赋能新质生产力提供了新的视角。
2.服务对象
虽然供应链金融概念界定的侧重点略有不同,但是当前对于供应链金融服务对象的阐释大多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伴随着企业信息化程度的不断提高,互联网和虚拟供应链运作促使虚拟产业集群突破了地理限制,更多存在资金需求的中小企业被整合进供应链金融的服务范围中,成为供应链金融的主要服务对象。宋华和李梦吟(2020)也指出,大多数供应链金融都是为经营规模较小、经营模式不稳定以及经营历史较短的中小微企业服务。进一步讲,卢强等(2019)认为,具有更强创新能力和市场响应能力的中小企业,更容易依托供应链金融实现融资。另外,农村金融体系具有脆弱性,易受气候因素影响,涉农企业多数面临融资约束问题,因此农村也是供应链金融发展的重要服务对象之一。已有研究表明,供应链金融不仅能为小农主体有效增信、获取信贷,还能有效促进乡村振兴。综上可推断,供应链金融有助于培育真正适合新质生产力形成的金融土壤,引导科技型中小企业成长,激发涉农中小企业内生发展潜能,从而培育一批摆脱传统增长路径、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的新质生产力企业。
(二)关于新质生产力的理论内涵
1.概念界定
新质生产力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全新概念,虽然产生时间较短,但对于新质生产力概念的界定,也经历了一个逐步发展与不断完善的过程。例如:徐晓明(2023)在《光明日报》上刊文指出,推进科技创新和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分别是新质生产力形成的关键和塑造的核心;进一步讲,黄鑫(2023)在《经济日报》上刊文表明,新质生产力的核心是创新,新技术催生的新产业孕育着巨大的新质生产力;赵振华(2023)亦在《学习时报》的文章中表示,在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过程中,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扮演着重要角色,其不仅要展现出强大的战略引领力,而且要拥有不可估量的发展潜力和显著的竞争优势。2024 年 1 月 31 日,习近平总书记对新质生产力概念进行了权威定义: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它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
2.发力点
根据新质生产力概念界定的内容,可以发现赋能新质生产力的渠道也存在多样性。第一,创新在形成与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过程中发挥着主导作用。科技创新通过作用于各类生产要素助力形成新质生产力,实现突破性技术创新是培育新质生产力的必由之路。第二,新质生产力依赖于高效能的科技成果转化。只有将创新成果落到实处,才能助力传统产业、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全面振兴,从而形成极具国际竞争力的产业集群。第三,新质生产力也是绿色生产力。发展新质生产力需建立在“双碳”目标之上,这也是生态文明建设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第四,鼓励“新服务”有机成长,打造处于全球产业链高端和领先地位的生产性服务业。在第二十五届北大光华新年论坛上,黄奇帆(2024)发表演讲表示,新质生产力大致是由“新制造、新服务、新业态”三个“新”构成的,“新服务”的主体是知识技术密集的生产性服务业,基于我国当前生产性服务业增加值占比仍然较低的现状,提高与制造业强相关的生产性服务业增加值是助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方向。上述四点均是培育新质生产力的重要内容,也是今后供应链金融引导新质生产力发展走向的切入点和推进点。
供应链金融的核心在于利用金融手段提高供应链节点企业、金融机构以及物流公司的资金配置效率。企业作为新质生产力培育的微观主体,其发展长期受制于金融支持的逐利性和偏好性。目前,在我国资源配置效率相对较低的背景下,金融领域中资源配置扭曲、服务范围有限等问题长期存在,特别是对于中小企业,难以获得有效金融支持,更是阻碍中小企业培育新质生产力的重要原因。因此,引导企业合理优化金融资源配置,充分发挥供应链金融对培育新质生产力的积极作用,亟须依据现实情况厘清两者间的理论逻辑,为破解现实难题提供理论依据。现阶段,供应链金融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影响突出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创新提升机制
2023 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特别是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新质生产力”。这句话向市场传递了一个关键信号,即并非所有的科技创新都能形成新质生产力,以量取胜的低端科技创新不能被称为新质生产力,只有原创性和颠覆性的科技创新才是新质生产力,由此确立了技术革命性突破在发展新质生产力过程中的重要地位。然而,颠覆性创新常会受到研发难度高、研发投入大和研发周期长等因素限制,且随着中美两国在经济、科技等领域的竞争日益加剧,颠覆性创新面临着“卡脖子”的风险。在此背景下,供应链金融也许是促进颠覆性创新进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一剂良药。首先需要明确的是,颠覆性创新是一个另起炉灶的过程,并不以满足当前消费者的消费需求为目标,而具有面向新市场的特征,因此很难在短时间内实现有效盈利。盈利模式的不成熟很可能会引起企业发展资金短缺、现金流量不足等问题,从而影响企业颠覆性创新的可持续性。目前,证明供应链金融有助于缓解企业融资约束的研究已较为丰富,且供应链上的企业创新主体可分为“链主”企业和“链上”企业,由此推断供应链金融亦能够缓解“链主”企业和“链上”企业在突破式创新过程中可能遭遇的外部融资约束。具体而言,“链主” 企业在供应链中话语权强、影响力广泛、商业价值突出,具备对“链上”企业的经营行为进行协调和规范的能力,位于供应链上的中小企业亦可以通过“链主”企业的信用背书完成融资,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支持突破性创新的顺利完成。这样来看,似乎供应链金融更能向“链上”企业提供金融服务,“链主”企业依托供应链金融获得的好处并不明显。事实上,由于具有规模优势和行业优势的“链主”企业以自身信用帮助链上其他企业获得融资,其与银行建立了更加长期稳定的银企关系,银行更愿意为“链主” 企业的创新活动提供稳定的资金支持。另外,创新风险贯穿于创新的全过程,这也是导致企业“不敢”“不愿”进行创新活动的重要原因之一,尤其是失败概率大和沉没成本高的颠覆性创新活动。供应链金融能够通过风险平滑机制降低企业创新风险,进而增强企业进行颠覆性创新的“底气”。综上所述,供应链金融是可以通过鼓励企业从事颠覆性技术创新活动来培育新质生产力的。
(二)成果转化机制
科技创新是新质生产力的源头活水,成果转化是形成新质生产力的关键环节,唯有高质量的科技成果转化才能为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提供持续且强大的支撑。供应链金融可以通过提高创新产出转化效率,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形成。首先,供应链金融不仅能够充分挖掘和利用企业现有资源,还能高效探索和把握潜在的未知资源,从而加速技术创新成果的实质性转化。其次,供应链金融可以通过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推动科技成果转化。具体来看,供应链金融模式的产生既可以有效提高金融资源配置效率,又能鼓励企业大量学习并引入数字技术,提高供应链上下游的要素流动效率,实现供应链多主体间的信用传递和风险分散,从而纠正金融资源和企业数字化转型需求间的“金融错配”,将金融资源更多配置到数字化转型能力和意愿较强的企业,最终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在企业的日常运营中,大数据、云计算及区块链等前沿技术的广泛应用,不仅能提高信息流通效率,缩短信息发布者和接收者之间的时间延迟,对数字化科技成果进行更为精准和高效的价值评估,而且有助于构建创新成果转化匹配机制,实现由“单向”转化向“循环”转化的全面升级,最终提升企业创新成果转化的能力和效率。另外,伴随着数字技术与金融创新的深度融合,数字供应链金融应运而生,其与传统供应链金融相比,强调充分发掘数据价值,运用数字化技术获取企业间的货流、资金流和信息流数据,有助于引导金融资源在科技项目间的合理配置,为具有技术优势和稳定订单的上下游企业提供信用流转渠道,进而盘活科技成果转化后续的产品化和市场化。综上所述,供应链金融能够通过促进科技成果转化落地赋能新质生产力。
(三)绿色转型机制
新质生产力也是绿色生产力,增强培育新质生产力的绿色动能是实现绿色发展的关键手段。供应链金融可以促进企业绿色转型,从而践行新质生产力的绿色发展要求。当前,“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已成为全民共识,日益提高的环境要求给企业带来了新的挑战,如何在经济效益和绿色效益之间寻求平衡已成为广大企业需关注的重点问题。首先,已有研究表明,供应链金融可以通过纾解融资难题、平滑创新风险、激励绿色创新和增强外界积极预期推动企业绿色转型。然而可能产生的疑问是,绿色金融似乎也可以通过上述渠道支持企业绿色转型升级,供应链金融与之相比较的优势需进一步探讨。不可否认,绿色金融在构建绿色经济体系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也存在难以覆盖中小企业的问题。现实难题是,绿色金融机构将多数绿色金融资源转移给个别大型企业,换言之,绿色信贷绝大部分是针对大型企业的贷款,即存在绿色金融资源的“偏向”现象。由于绿色金融资源较难转移到中小企业,绿色金融激励中小企业绿色转型的效果可能较为有限。前文提到,供应链金融的主要服务对象为中小企业,因此推断,供应链金融可能具备弥补绿色金融缺陷的能力。利用供应链金融的先天优势,促使绿色金融业务在供应链上下游企业中全面展开,为中小企业的绿色转型保驾护航。一方面,随着“双碳”行动和绿色信贷的有关政策相继出台,金融监管部门严格要求金融机构信贷资金投放秉持“绿色”原则。基于供应链金融整合信息的强大能力,绿色供应链金融业务的开展有助于对企业进行精准绿色画像,帮助银行精准识别绿色项目,简化业务流程,从而控制贷款的使用方向,大力发展绿色融资,提高绿色供应链金融服务效率,利用资金渠道倒逼中小企业绿色转型,实现传统生产力向绿色生产力的转变。另一方面,随着信息技术和新兴技术在供应链领域的深入应用,供应链金融已迈入数字化升级时代。已有研究表明,数字供应链金融能够增强城乡居民购买绿色产品的意愿,从需求端迫使商品进行多样化升级,驱动企业进行绿色创新,形成节能减排效应和产业结构优化效应。综上所述,供应链金融能够通过激励企业绿色转型赋能新质生产力。
(四)服务升级机制
前文提到,发展高端生产性服务业是形成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路径之一。供应链金融模式有助于重点推进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促进具有高技术含量和高附加值的生产性服务业占比提高,形成以“新服务”支撑新质生产力的基本格局。首先,高端装备制造业往往是制造业和服务业的结合体。用当下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一台电脑的价值不只包括各种零部件的价值,还涉及操作系统、应用软件、专利技术、商务服务以及运输成本等与服务业密切相关的方方面面。恰如黄奇帆(2024)所提到的,在各种高端装备里面,各类服务业附加值占比往往可以达到 50%—60%。因此,促进先进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深度融合对于实现高质量的中国制造、培育新质生产力具有重要意义。供应链金融具有契约治理、资金清算、资源整合等功能,也许是促进“两业”融合的关键支撑。一方面,供应链金融能够通过搭建核心企业与上下游企业紧密衔接的风险评估框架,实现一体化的风险管理,增强“两业”获取资金的能力,为扩大“两业”生产规模、深化“两业”的内嵌渗透提供金融支持,从而助力制造业价值链攀升。另一方面,供应链金融使得产业链内的物流、商流、信息流及资金流得以有效融通,提高了企业获取信息的效率。进一步地,在数字供应链金融的条件下,供应链上企业间基本不存在信息传递损耗或失真的问题,有助于实现知识的低成本渗透。利用真实交易,上下游企业可以向核心企业交流学习,提升自身的科技创新能力,从而促进“两业”融合发展。除此之外,企业通过供应链金融业务可以有效促进企业的专业化分工。对生产性服务业来说,更高水平的专业化分工会提高制造业中间投入环节生产性服务业的利用效率,从而进一步提高制造业附加值。其次,供应链金融有助于提升生产性服务业的“自给自足”能力,打造以高端服务业为主的出口路线,由生产性服务业带动新质生产力壮大。另外,目前我国服务业进口以生产性服务业为主,服务业出口以生活性服务业为主。显然,这对增强我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极为不利,而供应链金融模式在推动生产性服务业成长、扩大生产性服务贸易规模上可能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一方面,供应链金融模式为供应链提供整体融资服务,是金融服务实体经济不断优化的重要体现,也是当代金融发展的优秀成果。已有研究表明,金融发展能够有效推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形成知识扩散效应和规模经济效应,既能促进原有的弱势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又能带动周边生活性服务业向生产性服务业方向转型升级。另一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生产性服务业存在服务贸易结构失衡、国际竞争力不足和对外开放水平较低等短板,而供应链金融作为一种自偿性贸易融资,可以有针对性地为企业海外扩张提供融资支持,加快生产性服务业的国际化进程。综上所述,供应链金融可以通过促进生产性服务业转型升级赋能新质生产力。
通过理论逻辑分析,我们发现供应链金融可以通过激励企业创新、促进成果转化、推进企业绿色转型及助力生产性服务业升级等赋能新质生产力。然而,赋能过程不可避免会受到诸多不利因素的干扰。因此,深入探寻供应链金融赋能新质生产力过程中的负面影响因素,对于后续制定有针对性的破解策略与措施,夯实赋能新质生产力的基础,显得尤为重要。
(一)供应链金融风险防范缺位易致创新中止,普适普惠机制有待改善
供应链金融能够借助供应链合作关系链条,优化信贷配给,破解企业融资困境,进而为颠覆性创新活动提供动力,但目前这一过程的实现仍可能受到负面因素的影响。一方面,供应链金融所涉及的经营主体多且复杂,虽然以核心企业为中枢的链条将这些企业联结起来,便于为供应链上的企业提供融资服务,但这也为风险传导创造了一条便捷的通道,导致难以把握的供应链金融潜在风险。作为一种典型的长周期、高投入、高风险颠覆性创新,若供应链无法抵御风险冲击,甚至面临崩溃,极可能触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和传染效应,使整个供应链金融链条上的企业创新行为遭受影响。另一方面,虽然供应链金融模式相对于传统金融模式在扶持中小企业上具有明显优势,但在实施过程中仍存在中小企业惠及程度不足的问题。例如:Beta 的客户 C 银行中小企业部的谭经理认为传统供应链金融为中小微企业提供资金支持仍然受到掣肘;卢强等(2021)得到了相似的结论,认为只有部分中小企业才能获得供应链融资。然而,科技型中小企业是创新的主力军。因此,提高供应链金融的普惠性,为供应链上下游的中小企业提供更加便捷的金融支持势在必行。
(二)核心企业管理意识薄弱抑制金融资源调动,信息壁垒阻碍成果转化
供应链金融业务的开展既离不开核心企业的积极配合和有效管理,又依赖于成员企业间的紧密联系。理论逻辑部分论述了供应链金融可以通过促进成果转化发展新质生产力,但这一过程面对的现实困境需进一步斟酌。具体来看,一方面,核心企业难以发挥主导作用,部分管理者对供应链金融的认知不足。理论上,核心企业是供应链中金融资源的核心,承担着计划配置和实际控制整个供应链各组织之间金融资源的责任。核心企业管理意识薄弱,积极性不高,就会难以统筹供应链上下游企业的金融资源配置,加大中小企业融资难度,制约整条供应链成果转化能力的提高。加之供应链两端企业较难受到核心企业的信用辐射,且金融资源主要集中在核心企业周围,若核心企业不进行有意识的授信扶持,将会导致供应链长尾端企业的金融资源可得性极为有限,从而加剧科技成果转化过程的融资约束问题。另一方面,供应链金融能够通过提高信息流通效率和促进科技成果定价来实现成果转化。毋庸置疑,这一机制生效的关键在于信息传递的广泛性和时效性。虽然供应链金融的数字化转型具有明显的信息交流效应,但是部分企业与上下游企业关系相对独立的状态会大大影响信息资源空间流转的效率。具体而言,松散的供应链网络结构不仅会提高信息获取成本,而且会增加无法及时获取信息的风险,从而影响科技成果定价效率,不利于新质生产力的培育。
(三)中小企业技术能力与绿色转型需求不相匹配,企业绿色转型动机有待强化
企业绿色转型作为国家推动经济绿色转型的有效起点,以供应链金融引导企业绿色转型是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路径。前文理论分析部分指出,供应链金融可以通过促进企业绿色转型赋能新质生产力。然而,这一机制的落实面临着诸多矛盾。一方面,某些中小企业数字技术水平不足,影响供应链金融推进绿色转型的整体进程。中小企业比大型企业的数字化渗透率更低,数字技术的应用往往局限于办公和服务等非生产环节,生产核心环节的数字化水平并不高,而基于区块链、大数据等技术的现代供应链金融业务顺利开展离不开生产环节的数据积累。另一方面,多数企业以利润最大化为经营目标,不愿承担绿色转型的成本,且目前地方政府对企业污染处罚力度不大,即使供应链金融为企业绿色转型提供了可获得的金融支持,由于担心转型后的未知问题,排斥绿色转型的企业仍然不在少数。前文提到,数字供应链金融有助于树立消费者的环保意识,增强其购买绿色产品的积极性。但是,影响消费者选择商品的重要因素仍是价格“。绿色”产品的价格通常更高,很大一部分消费者仍然会选择明显优惠的“非绿色”产品。这样看来,即使企业没有进行绿色转型,以低成本、高污染方式生产的普通产品也可以支撑企业发展。加之因污染行为受到的处罚在企业的可接受范围之内,导致企业绿色转型动机越发弱化。另外,企业绿色转型促使工作技能依赖于能源密集型产业的传统工业从业人员被迫面对岗位调整、竞争加剧甚至被淘汰,就业挤出效应由此产生,这与供应链金融“稳就业”的积极作用互相抵制。综上所述,供应链金融促进企业绿色转型之路目前仍存在诸多亟须解决的问题。
(四)供应链金融和生产性服务业专业人才供给不足,制约“新服务”的衍生
前文理论分析部分指出,供应链金融可以通过促进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分工和价值链高端延伸赋能新质生产力。事实上,供应链加快生产性服务业转型升级离不开人才队伍的力量加持,无论是供应链金融专业人才,还是生产性服务业高端人才,目前都呈现短缺态势。一方面,准确来说,供应链金融人才也是复合类人才,需要从业人员既懂供应链又懂金融,同时最好掌握一定水平的 IT技术,此类求职人员在银企招聘中往往更能受到用人单位的青睐。据统计,从2015年到2018年,我国供应链金融市场规模年增长率约为14%,2019年的规模增长尤为突出,较2018年增长了26%。近年来供应链金融市场规模迅速增长,这也导致市场对供应链金融人才的需求同步快速提高。然而,从目前的招聘现状来看,供应链金融专门人才仍然匮乏。大型商业银行的招聘条件里频繁提到“具备经济金融与信息科技等复合专业背景者优先”的字样。一些地方商业银行和企业还发布了供应链金融部门负责人的招聘信息,如浙商银行和广东省智慧陆港公司,这从侧面反映当前供应链金融人才缺乏的现状。另一方面,目前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等生产性服务业的数字化人才缺口也相对较大,这与供应链金融的人才需求倾向具有相似之处,皆对科技类人才表现出强烈偏好,说明数字中国建设已经落实到各行各业。同时,劳动密集型的生活性服务业若想演变为知识密集型的生产性服务业,更加需要人才、信息、技术等要素的集聚,从而把人力资本引入现代服务的生产过程。综上所述,探寻一种契合供应链金融生效机制、适合生产性服务业需求的人才队伍建设范式,仍是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长期努力方向。
在明晰供应链金融赋能新质生产力现实困境的基础上,如何突破现状是亟待解决的重大议题。基于此,本文着重从“防控风险,增进普惠”“强化管理,优化运营”“推动转型,促进绿色”和“聚集人才,迈向高端”四个角度来阐释供应链金融如何充分实现对新质生产力的赋能效应。
(一)增强供应链产业链韧性,打造供应链金融新生态
前文提到,供应链金融是建立在链上伙伴合作协同关系之上的一种服务模式。因而,想要保证供应链金融优势的发挥,不仅要严格控制供应链风险,还需提升供应链抗风险能力,从而维持供应链的稳定性。同时,供应链金融的覆盖面和普惠度不足,也会严重影响供应链金融创新提升机制的实现,亟须找到破解之法。供应链金融必须与数字技术协同配合,才能实现高质量服务实体经济的根本目标,故数字供应链金融的诞生是数字时代的必然趋势。信息技术推动了供应链金融的智能化转型, 不仅有利于实现供应链金融风险管理的全面升级,更提升了供应链金融服务的个性化水平和专业化水平。因此,有序推进供应链金融与数字技术协同发展是增强供应链产业链韧性和提升供应链金融普惠性的必然选择。具体来看,一方面,基于数字技术构建数字供应链平台,既要实现对供应链真实交易中资金和产品服务的闭环监控,优化风险防范体系,又要推进对供应链各环节中资金流、信息流和业务流的协同整合,提升供应链金融的运作效率和风险管理能力。另一方面,供应链金融模式应依托区块链、云计算等先进技术所具有的高效率、高安全性优势,将数字场景和供应链金融场景有机结合,精确识别创新项目和创新企业,不以“规模”论英雄,充分发挥供应链金融的普惠属性,争取获得广大科技型中小微企业的认可,致力塑造一个更具有包容性、更充满活力和更为公平的创新发展环境。
(二)强化核心企业管理意识,提高供应链金融一体化运营能力
为摆脱供应链核心企业管理意识有缺陷、整体关系松散对科技成果转化的束缚,迫切需要采取相应措施来对这一问题加以改善。一方面,增强核心企业的决策者对供应链金融的管理意识,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需要。政府部门应积极采取措施激励核心企业发挥带头作用,增强其作为龙头企业的大局意识,鞭策核心企业帮助链上企业展开供应链融资业务,塑造核心企业引领、成员企业配合的供应链金融形态,从根本上提高供应链金融促进科技成果转化的效率。另一方面,力争将供应链企业成员之间的“松泛合作”转变为“集成整合”,充分发挥供应链金融的补短板作用。事实上,出于对商业竞争的考虑,大多数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并不愿意将自己的信息和核心企业对接,即使核心企业和某些企业之间实现了一定程度的信息对接,也只局限于交易双方之间的信息可得。对此,应增强供应链成员企业对所在供应链团队的责任感和归属感,通过调整供应链各节点间的关系,将核心企业和其他企业间的随机交易关系转变为长期稳定的战略合作关系。这样既可以促使核心企业的信用价值向上下游中小企业转移,保障供应链金融资金流的持续畅通,又能鼓励成员企业从供应链金融整体目标出发,进行真实积极的信息共享。
(三)扶持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深入部署供应链金融的“促绿”机制
若要充分发挥供应链金融对企业绿色转型的积极作用,为我国新质生产力发展添砖加瓦,必须突破供应链上中小企业数字化程度不足、企业绿色转型动机较弱和转型后“就业挤出”等一系列瓶颈。基于上述问题,本文提出以下可能行之有效的解决途径。首先,支持中小企业加大数字化改造力度,以供应链金融发展为契机,促进核心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经验向上下游的众多中小企业传播,尽量解决中小企业数字化变革过程中的各种问题。其次,采用“硬约束”和“软手段”并行的方式驱动企业绿色转型。一是制定完善的环境规制政策,依托强制性的清洁生产政策、环境税、绿色信贷政策,配合供应链金融的资金支持推动企业绿色转型。二是推动供应链金融和绿色金融的有机结合,以绿色供应链金融鼓励企业进行绿色生产和绿色创新,并对在价格竞争上不具有优势的绿色产品提供税收优惠、财政补贴等经济激励措施,使绿色产品能够在价格上与非绿色产品相抗衡,同时对数字供应链金融的绿色理念加以宣传,从需求端倒逼企业进行绿色转型。三是统筹“就业优先”和“生态优先”,对绿色转型后高排放企业的失业压力予以重视,为从事高耗能、高污染生产的传统工人提供新的就业机会,实现绿色发展政策和经济增长目标的激励相容。
(四)培育和引进供应链金融优质人才,以人才集聚拉动生产性服务业高端化
优秀人才是高级生产要素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生产力不断发展的关键动力。为发挥供应链金融的生产性服务业助推作用,应强化人才的培育、引进、使用以及激励措施。具体而言,一方面,打造适应区块链等先进技术的供应链金融人才队伍。对于金融机构来说,不仅要做好老员工的培训转型工作,选聘国内外专业人才,还要知人善任,注重考核机制创新,强化激励机制,同时建立健全防范操作风险的长效监督机制;对于生产性服务业来说,积极构建企业主导、高校与科研院所协同的供应链金融专业人才培育体系,为实现供应链金融在生产性服务业中广泛应用提供人才支持,塑造一支能够从事供应链金融业务、为企业提供综合金融服务方案并组织制定供应链金融战略规划的专业人才队伍。另一方面,在供应链金融为企业提供多元金融支持的基础上,生产性服务业及与之密切相关的先进制造业也要重视生产类专业技术人才的培养和使用,落实供应链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初衷,围绕生产性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发展需求加强相关领域高端人才培育,依据产业现代化要求合理配置高技能人才,为新质生产力注入人才红利的发展动能。
文章出处:本文摘自《辽宁大学学报(哲社版)》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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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kns.cnki.net/kcms2/article/abstract?v=IXLqNOIxNns8som6IUapsS11ibOqII-l4VlInRRk4_Dy69kkXP7iJYv9EJcSUmLEpps4OUCScvC2UuyMLwA7WXm4Dk9ctJ1XZ3V4hA5TDLOBNAWmCXJ5xfMswjogf9R8CsHi0I1VODNTY3f-CuxqBFcoLG5pvMzmJqcdwB6zaFPgnwqiiZqytQRiy3QP59ym&uniplatform=NZKPT&language=CHS